經歷兩次手術,小安安的身體總算已無大礙,在醫院住了二十幾天,許多人輪流去看他,他也已不像剛來時那樣怕生、那樣沒自信,在醫院裡的活潑模樣,與先前判若兩狗。院方叫他「人人好」,跟每個人都相處得來。

住院過程,一邊試著搜尋他的原主人,一邊替他找合適的收養對象,但他的原主人與有意願的人一直沒出現。

當時發現他的,是一位臺大哲學系的教授,為了讓他不再被過去的日子所羈絆,於是幫他取了一個梵文名字:Vira,意思是「英雄」,期許他,過去、現在、未來,不論遇到任何困難,都能像英雄一樣,勇往直前。

手術完成後,他似是做到了英雄的內涵,與教授原飼養的三隻狗相處得非常好,可以一起玩樂、一起用餐、一起陪伴新主人,有人偶爾要來帶他出去玩,他也不會抗拒,看似積極、正向地面對著當下的生活。

但就在一次的遛狗過程中,他突然朝師大方向一直奔跑,教授邊追邊找,花了一個多小時才找到他。找到時,在師大龍泉街上的一個水果攤。Vira似是特別親近其中一位店員,約三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,來往的客人,也有不少喊得出他的舊名。任何一隻狗都不會隱藏心情,Vira回家的興奮神色與表情,自然全寫在臉上與肢體上。

教授與他談Vira後續的照顧,那人並不否認是他曾飼養的狗,但也不承認就是屬於他的。那人避談這幾週以來的醫療費用,但教授也並不在意,只想確認後續是否能讓Vira得到較完善的照顧。那人表示,狗平常就在那邊生活,下午兩三點收攤後,他並不會把狗帶回家,就讓狗自己在街上遊蕩,稱不上是他豢養的寵物。

Vira開心地看著兩人的對話,也許神情有所期待,期待的內容不得而知,卻也可想而知。

得不到交集的對話,只得到模稜兩可的答案,教授只好把狗帶回系館後的草地養著,與其他的流浪狗一起生活。只要沒有人帶著,且狗鍊又鬆開的情況下,Vira總又往師大的方向跑去,伴隨著的並不是當初生病時的嚎叫,而是帶有期待的呼吸聲。

也許他是懂得的,也許我是不懂得他的,但由衷地不希望再嚎出一點痛苦來,也更不希望他是懂得的,而在心裡嚎叫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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